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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残垣断壁间的混战

第四十章 残垣断壁间的混战

1944年 7月9日9:45 法国诺曼底卡昂 卡昂市中心

在经过德军一夜紧锣密鼓的撤退后已经鏖战一个月之久的卡昂城突然平静下来,除了偶尔零零星星的枪响声外在这早已是残垣断壁的城市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寂静。此时德军大部队已经撤离,而英军和加拿大军还没有开进到这里,那些在这个空档期中待在躲避点的卡昂平民只能默默祈祷着这一切尽快过去,他们都快被这持续不断的战争逼的精神崩溃。

在这难得宁静的时刻被留下来断后的3连诸位士兵正趁此机会抓紧时间补觉,3个排的排长安排好休息次序留下一个车组负责警戒,现在这个任务又轮回到约亨的车组身上,虽然倦意未消,但为了2排全体人员的安全可不能懈怠。

为了保持清醒5个人都大口喝着用草根和树根还有别的什么东西磨成的代替咖啡,又苦又涩的味道让约亨想起了小时候在唐人街遇到的一位华人医生,他店铺那些陶土制成的瓶瓶罐罐每天也是用草木根熬制着类似颜色的液体,因上一次世界大战留下旧伤而时时隐隐作痛的老舒尔茨买了几瓶服用后称赞其效果不错,不过自己父亲的一位朋友有一次当着约亨的面称那个中国人是傅满洲博士(英国人萨克斯·罗默写的一部渲染黄祸论的系列小说,作为黄祸论的具体形象代表傅满洲博士阴险狡诈又冷酷无情,对白人深恶痛绝,妄想用一个个阴谋让亚洲人统治白人,最终无一例外的会被代表正义一方的白人男主角所打败)的手下,但年幼的约亨和夏莉却觉得这位华人医生除了肤色不同外和他们并无区别,直到1936年唐人街被希特勒下令强制关闭后他坐船回了中国,此后音讯全无。

“还没有过桥的部队应该没有多少了吧?”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完代替咖啡的卡尔问道,大部队集体过桥的景象已经过去,现在只剩下偶尔的小队士兵后撤到奥恩河南岸。

“师部的警卫连还没有撤退,”夏莉也是咬着牙才喝完,“他们现在正突破敌军的包围向这里集合,我想等到他们也过桥后护卫的任务也就结束了,只要在炸桥前离开这里就行。”

“过桥之后会怎样不必再考虑了。”伊琳娜面无表情地喝完代替咖啡后淡淡道,对于战争她经历的太多甚至有些习惯了。

“真是漫长的一天啊,”霍斯特耸耸肩,在狭小的炮塔内无法做大幅度活动,“不过总算到了尾声了。”

“在任务结束前一切都充满变数,不要有这种盲目乐观的感觉。”约亨很机智的将霍斯特插下的flag拔了出来。

“约亨,连长发过来紧急情报!”夏莉语气也变得严肃,“英国人或者加拿大人的部队现在正从卡昂北部和西北部向市中心进发,警卫连的同志们正在拼命阻击迟滞他们,他们希望我们立刻前去支援!”

“该来的总是要来啊,”最糟糕的状况发生了,约亨虽早已料到但还是感慨英军进发速度之快,“夏莉,立刻通知2排所有同志赶紧清醒过来准备战斗,伊琳娜,马上向11点种方向出发!”

“Ja!”经过一个月的历练大家对于突发状况早已处变不惊,经夏莉一通知所有人立刻打起精神准备接下来的战斗,很快在约亨的325号座车的带领下2排以楔形阵列的方式进发,与1排和3排汇合后组成了一个大编队:2排和3排为楔形阵列,1排为纵向阵列,连长的304号座车一马当先冲在最前列,3连在卡昂的最后一次战斗即将打响。

与此同时 卡昂北部和西北部

带路党这种人物世界各国皆有之,有些是”皇军来了我带路”,这种出卖民族利益的人战争结束后必会遭到清算,另一种则是“箪食壶浆以迎王师”,这种主动与解放者合作的人民群众在战后会得一个识大体明事理美名,而卡昂的那些带路党恰好属于后者。

围绕这座城市历经一个月的鏖战后加拿大部队终于来到了卡昂市里,让这些人惊喜的是迎接他们的不是严阵以待的德国士兵而是欢呼雀跃的法国平民,他们欢呼着,向加拿大军队的谢尔曼坦克上抛掷鲜花,一些按捺不住激动的内心的法国人干脆与这些解放者来了个深深的拥抱,还有些热情的法国大妈将所剩不多的鸡蛋面包和牛奶硬塞到加拿大人手中,尽管自己的家人会因此饿肚子,热情的法国姑娘见到这些漂亮的俊小伙儿立刻和他们来了一个深吻,一些来自法语区的加拿大士兵显然比来自英语区的人拥有语言优势,他们把自己的联系方式写在小卡片上递给这些法国姑娘后继续赶路,期待能在战争结束后拥有一段美妙的异国之恋,当然前提是能平安活到战后。

加拿大部队的指挥官原本以为接下来面临的会是一场严酷的战斗没想到迎接自己的却是久旱逢甘霖般的狂欢,在自由法国(1940年法国战败后戴高乐将军成立的抵抗组织,以与维希法国相区分)的红十字会人员帮助下他得以与卡昂的市民代表进行沟通,通过这些平民的汇报他知道德军主力部队已经在昨夜撤离卡昂,但只要封锁住几条主要道路即可阻止德军的继续撤退,于是他立刻下令部队在当地人的指引下全速前进,务必要截断德军撤退的后路。

于是德军与盟军针对这座城市最后一场战斗就此打响,师部警卫连虽在人数上处于绝对劣势但丝毫不影响他们顽强的斗志,面对着这些顽抗分子加拿大军队也失去了耐心,排山倒海般的炮弹向他们袭来,很多在狭小的散兵坑或废墟中隐蔽的党卫军士兵的五脏六腑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振动破裂,但除了嘴角流出的鲜血外身上却没有一点伤痕,那双已经涣散失神的双眼还没来得及合上便这么猝不及防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10:00 卡昂市中心

在师部警卫连拼命阻击加拿大军的同时约亨所在的3连也十万火急的前来增援,在狭窄破落的废墟间进行坦克战让每个人心里都没有底,与在宽广的平原上对决相比狭小的街巷中坦克可以说英雄无用武之地,前进转弯不便,视野也被建筑物遮挡,因此极易成为步兵的活靶子,在军校时通过军盘复刻模拟斯大林格勒战役的约亨对此记忆犹新,装甲力量之所以有如铁拳一般就在于它们能形成一股集体力量,而街巷战有如一股股支流一般将钢铁洪流化为涓涓细流,就连伊琳娜也不幸(亦或是幸运?)的在哈尔科夫的残垣断壁间中招被俘。

“最要命的时候到了,”约亨在脑海中将被轰炸前的卡昂地图与现在残破不堪的街道进行对比重叠,以试图找出最佳路线,“夏莉,告诉同志们我们这次任务不是消灭敌人而是尽可能多的救出师部警卫连的同志,千万不要恋战,更不要深入到街巷中,确保安全是第一要义,伊琳娜,注意与其他坦克保持距离避免碰撞,霍斯特希望你尽可能找到最佳射击角度,卡尔,让我们看看你的装弹速度吧。”

“Ja!”大家立刻行动起来,作为指挥官的约亨已经尽可能的下达了最为稳妥安全的办法那么自己也只能用全力来完成其命令,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看命运如何安排了。

进入作战区域后3连的各辆坦克立即分散开来,每个车组的车长依照自己排长的命令选择合适的路线稳步推进,他们在卡昂的最后一场战斗即将打响。

在炮塔内的约亨通过潜望镜观察敌情:在进攻路上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把的加拿大部队稍微有些松懈,因步兵部队忙着快速推进而与行动不便的谢尔曼坦克拉开距离,大好机会稍纵即逝,锻炼出先下手为强意识的约亨当机立断道,“霍斯特,Feuer!”

“明白!”快速选定好目标的霍斯特摁下发射按钮,伴着电光火石的声响被发射出去的炮弹击穿一堵破墙后在325号座车西北方向的一辆谢尔曼坦克旁爆炸,接下来2排其余坦克的射击也都不甚理想,房屋对于视野的遮蔽影响太大了。

“Scheisse!”因为自己的失手霍斯特有些懊恼,“连对方坦克的边都没碰到!”

“不必太计较偶尔的失误,”约亨安慰道,“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吧,相信你自己。”

“没有什么是一发炮弹解决不了的,”在制退出炮筒后卡尔将新的炮弹填装进炮管盖上盖子,“一发炮弹不行的话那就两发。”

“刚才是发挥失误,”霍斯特开始加倍认真的调整着水平仪,“下一次不会再失手了。”

德军坦克的突然袭击让加拿大的坦克部队有些猝不及防,但他们很快镇定下来开始反击,论火力谢尔曼坦克自然比不上豹式坦克再加上几乎是盲射导致除了碎石乱飞外他们也没有击中对面的豹式坦克,第一轮双方可以说以平手告终。

“霍斯特,准备向你3点钟方向的谢尔曼射击,”约亨这次选定了一个稳妥的目标,“Feuer!”

“尝尝炮弹的味道吧!”霍斯特再次摁下发射按钮,一阵青烟升起炮弹从炮管中被击发出去。

Duang!这辆谢尔曼没有上次那辆幸运,炮塔与履带的接合部位被击中,虽不知炮塔内成员情况如何,但坦克已经不再运动。

豹式坦克的射程和火力优势在此刻被发挥的淋漓尽致,虽然流水线生产的谢尔曼坦克保证了绝对的数量优势但在与可以说精雕细琢的豹式坦克(更不必提虎式)面前有些略显无力,两军在这座废墟迷宫中进行了一场捉迷藏般的混战,双方被分割在狭小空间的每一辆坦克既要击毁敌军坦克又要保证自己不会被反杀。

约亨通过夏莉的无线电通讯得知连长小里宾特洛甫已经击毁一辆谢尔曼坦克,显然对于巷战这位老兵还是比慢慢成长起来的约亨熟练的多。

但加拿大军队拥有的火炮优势是德军所不具有的,很快在取得炮火支援后一阵铺天盖地的炮弹向德军袭来,不过除了把本就是残垣断壁的卡昂城内建筑炸得更彻底外第3装甲连并未受到太多损失。

“伊琳娜,注意规避。”随着一枚枚炮弹在座车身旁爆炸约亨感到剧烈的晃动,但他只能无条件信任豹式坦克的装甲性能和伊琳娜优秀的驾驶能力。

“Ja.”本就话语不多的伊琳娜此此刻将全部精力用在了操纵坦克上面,随着她灵活的驾驭着操纵杆和方向盘让硕大的豹式坦克在弹幕中左突右冲迂回后撤,2排的其他坦克见状也采取同样的方法避开着弹点撤退到安全区域。

“约亨,已经撤到桥对面的同志发来消息,”夏莉仿若一个看到船只的海难者般叫了起来,“火箭炮排的同志已经设立好新阵地,马上就可以支援我们!”

“Gut.”约亨觉得能在几个小时之内重新组建炮兵阵地那帮炮兵同志也真是竭尽全力,“夏莉,告诉火箭炮排的同志加拿大部队的大概位置,我们马上撤离这片区域。”

在得到炮火增援的命令后第3装甲连开始匀速后退,师部警卫连也得以在他们的护卫下停止交火跟着后撤。看到德军开始撤退后加拿大部队误以为德国人撑不住要逃跑,赶忙开始追击,就在这时对岸火箭炮排发射的火箭呼啸而至。

Duang!Duang!Duang!有道是灯下黑,加拿大人万万没想到德国人还有这么一手,己方的步兵和坦克被突如其来的火箭弹劈头盖脸的一顿乱炸损失不轻,被击中的谢尔曼坦克燃起熊熊大火,其附近布满暗红色的肉块和血浆,原本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消失了。看到这种有如地狱般的景象吓得原本拿着三色旗想欢迎加拿大人的法国人赶忙躲回了避难所。

因德军火箭弹袭击而恼羞成怒的加拿大炮兵部队也对奥恩河对面一座果园里的火箭炮阵地发动火力更猛烈的反击,但因德军的火箭炮排撤退及时因此加拿大的炮兵除了把果园炸成月球坑外再没有多少战果。

原本以为卡昂唾手可得的加拿大指挥官万万没想到居然反被德军反咬一口,意识到轻敌的他不再贸然推进而是下令逐屋清除负隅顽抗的德国士兵,直到下午才确认卡昂城已经被加拿大军队完全占领,当然这和约亨他们已经没有多大关系,第3装甲连的卡昂战篇即将画上一个句号。

在卡昂的最后一次战斗中希特勒青年团师阵亡20人,失踪21人,伤势严重者22人,这些人没有撑过最后一天让人感慨命运的无常。

与加拿大部队脱离战斗帮助师部警卫连解围后第3装甲连基本上完成了断后的任务,约亨在目送了无数士兵通过奥恩河大桥后撤到对岸后自己和其他同志终于能离开这里在对岸好好休整一下,也许真的是某种奇迹发生,这座大桥竟然坚持到现在还安然无恙没有被盟军的战略轰炸所摧毁。

由于害怕沉重的豹式坦克集体过桥有可能造成奥恩河大桥坍塌,小里宾特洛甫命令每辆坦克必须按照顺序逐一通过,作为连长的他将会是最后一个过桥的人。

于是3连的每一个车组开始了秩序井然的过桥行动,在这一个月的战斗中可谓教训与成果并存,虽然即将离开,但卡昂这座城市却仿若烙印般印刻在他们的记忆里永远不能忘记,能离开的人已实属幸运,那些战死者的遗骨将永远留在这里。

在2排下属4辆坦克安全过桥后约亨向伊琳娜下达了前进的指令,豹式坦克的履带在缓缓碾过满是砖石的路面后这个大块头慢慢上了桥,面色镇定的伊琳娜精确的控制着速度尽可能把前进方向坦克调整在承重力最好的中轴线上,总算能将一直紧绷的神经放松一下的约亨打开舱盖探出身子,裹挟着硝烟味道的热风吹到他的脸上,约亨来了个深呼吸将其吸入肺中,自己在这几日的战斗中也算是合格的完成了指挥官的职责,在完成任务的同时保护了自己的同志,单凭这一点约亨有资格为此感到骄傲。

十几秒后325号坦克便过桥成功来到了奥恩河南岸,在看着桥对岸满目疮痍的卡昂城约亨明白自己和其他同志在卡昂的战斗结束了,“终于离开这里了。”

“是啊,接着会在另一个地方再来一次。“夏莉吐槽道。

“在这之前让我们休息一下就行。“卡尔捏着大腿肉保持清醒,在战争中能好好睡上一觉都成了奢侈。

“是啊,”霍斯特揉着太阳穴,“现在真是靠着精神在坚持,不过步兵的同志处境可比我们更艰苦。”

“开始与结束只是一个循环。”伊琳娜只用简单的一句话概括了约亨他们以后所要面对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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